晚上的天空很黑，却有几颗星星，宋持抬头望了一眼，在电话里道：“江肆时，我还以为你不想我。”

“我没有……”江肆时苦涩道，他眼里有些湿意，却还是强忍住眼泪，尽力稳住自己的声音，说：“我没有的，我……很想你。”

宋持等着他说完，还是听出了他的的语气不对，温声说：“嗯，我也很想你。”

“你应该是看得出来的。”

“那为什么……要不理我？”

“我不喜欢你跟我保持距离，我想和你近一点。”

“好吗？”

听他说完，江肆时再也忍不住了，眼睛通红，吸了吸鼻子，说：“嗯……”

“我们……能不能和好？”宋持见他态度松动，便试探着问出一句，没想到，江肆时又不说话了。

因为他知道他不能。

“就只是和好，不是复合。”宋持知道他有顾虑，就轻声道：“只做朋友，这样可以吗？”

良久，他才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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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持在他楼下跟他打着电话，两人没聊多久，江肆时就让他回去了：“宋持，你回去吧，不是说外面很冷吗？”

深夜的晚上还有寒风吹过，确实很冷。

“不冷。”宋持想和他再待久一点，只要能和他待在一起，他就可以说不冷。

“你回去吧，我要睡觉了。”江肆时知道他的心思，但还是赶人走。

“好。”宋持有些失落地应道。

“宋持。”挂电话之前，江肆时又喊住了他：“晚安。”

“嗯，晚安。”宋持的语气又变得愉悦，含笑道。

挂了电话，江肆时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下来。

等了这么久的和好，就这样完了？

他没想到会这么轻描淡写地就过去了，但是宋持说的话就像是烙印一般一直留在他心底深处。

其实，是他的话，怎么样都不算是轻描淡写吧，他心想。

少年的心动总是热烈的。

怀揣着激动的心，江肆时感觉自己今晚又要失眠了，但是没有，出乎意料的一夜好梦。

不过和以往相同的是，梦里有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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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朋友，可他们的关系好像又回到了从前，但好像又有哪里不一样。

暑假的时候江肆时被看得很严，没什么自由时间，也不会主动约他出来，不会主动找他聊天，基本上都是宋持在主动。

他们的关系总算是从冰点拉回来了一些。

他不主动，宋持也没有怪他，没有生气，只是默默地给他发信息，不在他面前表现出失落感。

宋持：【今晚要出来吗？】

410：【不了，没空】

宋持：【那你明天下午有空吗？】

410：【没有，我要补习】

宋持：【那你有空的话跟我说一声，好吗？】

410：【可能后面都没有了，毕竟也快开学了】

宋持：【好，我知道了】

关上手机，江肆时开始思索，明明自己可以找借口和他出去，但是他却没有。

他不知为何自己就是不想和他出去，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而是他觉得他们这样的关系，一起出去玩好像不太合适。

他不可以把之前的事当做没发生一样，他已经伤了宋持的心，甚至不愿意去面对而处处躲着他。

他深知他们不能回到从前，但宋持表现得很明显，也一直在主动，这让他总是觉得自己对不起宋持。

或许，他还欠宋持一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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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且作为他的同桌，老是过来问他最近怎么样，一个星期问一次，像是在完成某种任务似的，雷打不动地隔段时间就问他各种问题。

林且认真道：“最近有没有失眠？睡得好吗？饭量增了吗？你要好好吃饭知道吗？胃病没再犯了吧？有没有不开心？学习也要保持心情愉悦明白吗？我……”

“好了，我求你别说了，你真的好啰嗦啊。”江肆时都被他问得烦了，不想回答他。

“你快说。”林且依旧不依不饶。

江肆时无奈叹了口气，只好道：“没有失眠，挺好的，饭量没增，和以前一样，知道，没有犯病了，没有不开心，明白。”

“还有什么要问的？”他说。

“哦，没了，那就好。”林且笑了一下，而后转身拿手机点开微信，似乎是在给谁发着信息。

“你给谁发信息呢？汇报我的情况？”江肆时狐疑：“是我哥吗？”

“啊……对，就是你哥。”林且干笑道。

“他有必要问吗？我什么情况他在家不是都看得到？”江肆时说完才反应过来，他哥已经去上大学了，所以关心一下他也是情理之中。

“哦，没事了，你给他发吧。”江肆时说。

林且松了口气，继续给人发信息。

怎么他发个信息都要偷偷摸摸的，江肆时心想。

不过转念一想，他哥这么不善言辞的人，不好意思直接问他好像也是他的作风，所以江肆时就没再追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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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持给他发信息，江肆时却一直没再回他，直到他问了林且才知道，他交了手机，看不到信息。

他知道江肆时不会主动来找他的，自己问他什么估计也不会说太多实话，索性他就直接问林且了。

一周一次，问的问题还都一样。

江肆时可以做到对他不闻不问，但他不行，他没办法不关系他。

喜欢一个人，会下意识地想知道他的所有，关系他、爱护他，可也有没办法的时候。

江肆时送给他的新年礼物，他晚上经常拿出来听，听着他的声音入眠，也总是会怀念那时候的他们。

告白气球谁唱都会很令人心动，因为它本身就是一首情歌。

但只有江肆时唱的能让他一直忘不掉，最爱的人给自己唱情歌，他怎么能不心动。

听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传出他的声音，思念还是止不住地溢了出来。

“宋持，新年快乐。”

“希望你平平安安的，每天都要开心。”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想起来也会觉得心酸，说这话的人已经失信了，可是宋持从来没有怪过他。

所有心酸和难过，他都全部咽下，只希望他能转身看看自己，然后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再也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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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前一天，喊楼时宋持特意去找了江肆时，他去东华寺给他求了一张符，保佑他一切顺利。

“祝你高考一切顺利，能考上心仪的学校。”宋持盯着他漆黑的眼，温声说。

“嗯，你也是，一切顺利。”江肆时应了一句，而后失笑。

“你想报哪个大学？”我陪你。

他们成绩都差不多，而且宋持还记着他们的诺言，所以今天才来问他。

“你想报哪里？”江肆时没回答，而是反问他。

宋持有一瞬间的错愣，而后问道：“我们会报一样的学校，对吗？”

他低头嗯了一声。

“那就好。”宋持终于放下心来，眼含笑意。

江肆时心里犹豫着，摸着裤兜里的一个平安符，想给要不要现在就给他。

“阿肆，这是给你的。”宋持把符纸递给他。

他有一瞬间怔住了，感到意外。

“怎么了？你……不想要吗？”宋持看他愣神，以为他是不想要自己给的东西。

“不是，我……挺喜欢的。”江肆时连忙否认，而后接过符纸，把自己兜里的东西拿出来给他。

“你拿着。”江肆时垂眸，轻声说。

可能是心有灵犀，他们送给对方的平安符是一样的。

明明有那么多种符纸，可他们却都选了一样的。

“你什么时候去的东华寺？”宋持垂眼低笑了一声，心里感到欢喜。

“就……上个星期天，我跟我哥一起去的。”江肆时慢吞吞地回答他。

“我也是那天去的，怎么没看到你？”宋持愣了一下，因为还要复习，他紧赶慢赶地去了寺庙里，求了平安符就往回走，一路上都没遇见认识的人。

那天东华寺里的人很多，大多都是学生快高考了来保佑顺利的，就算他们没遇见，那也是正常的。

“人太多了吧。”江肆时只说了这一句。

其实那天他看见宋持了，不过只是一个背影，他还以为是自己太想念他所以导致看到一个像他的背影都想追上去，可恰好那就是宋持。

现在知道了那就是他，江肆时也没说实话，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敷衍过去。

宋持嗯了一声，而后没再说话。

喊楼的时候高三生们异常兴奋，试卷都往楼下扔，场面很热闹。

有人带头唱起了《海阔天空》，声音高昂，带着欢快与愉悦。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

“怀著冷却了的心窝飘远方”

“风雨里追赶”

“雾里分不清影踪”

“天空海阔你与我”

“可会变”

“多少次迎著冷眼与嘲笑”

“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

……

“风雨里追赶”

“雾里分不清影踪”

“可会变”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

“那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仍然自由自我”

“永远高唱我歌”

这是独属于十八岁的他们的狂欢，少年肆意飞扬。

夏天会落幕，但热烈的少年不会。

他们是夏天到过这里的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