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友加快了步伐，在拐角处右转，回到了见到凌冷月的地方，然后凭借着记忆走到了工厂的铁门。

他推开门，向外面望去。

果然像凌冷月所言，空地上并没有人。

他找到来时的小路，边走边思考着下一步的对策。

“李叔叔和许劲的交易大概两小时。从三楼实验室来到这一边的空地，需要二十分钟左右。

凌冷月说了，李叔叔会从工厂这一边离开。也就是说，我还有大概两个半小时的行动时间。

除掉在实验楼和工厂来回的时间，我还剩一个小时。

足够了。”

他从快走变成小跑，向实验楼的方向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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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友再次回到工厂，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以及和苏雪联系的那台对讲机。

他踏进铁门，找到自己晕倒的地方，继续向着拐角处往前走，最终来到了分岔路口。

他打开手电筒，径直向右边的小路照去。

就像他在黑暗中摸索的那样，路面上是光滑的木地板，两侧墙壁刷满了灰白色的油漆。

许清友一边走，一边借着手电筒的光亮观察着周围的墙壁。

似乎没有任何标记，或者是异常的地方。

过了一会，面前的光线由远到近，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再次来到那面堵住了道路的墙壁前。

他退后几步，拿着手电筒，从墙顶照到了墙底。

只是一面普通的白墙，不是电影里常用作暗门的石壁，没有凸起或者凹陷的地方。

他皱着眉心，向前靠近了一些，伸手抚摸墙面。

......

依旧没有发现。

许清友攥着手电筒的右手微微用力，心里有些不甘心。

“明明自己在另一条路的时候，听到的动静是从这一边发出的，凌冷月和李叔叔肯定从这里进来的，不可能没有门。”

但是，这又确实只是一面普通的白墙。

他拿着手电筒又左右晃了晃，尝试在墙角寻找线索。

突然，他目光一定，落在了左侧灰白色的墙面上。

他凑近了些，眯起眼睛。

没错，那确实是几道划痕，在距离那道白墙大约两米的地方。虽然不显眼，但在强光的照射下，仍然可以看出经历摩擦之后有些掉漆的痕迹。

划痕并不短，长度几乎从墙顶延伸到了墙底，从上到下，呈现几条平行的直线。

这几条直线和墙顶、墙底以及与旁侧白墙的连接处，刚好大致围成了一个长方形。

倒是有点像门的形状，只是......这很明显不是一个暗门。

“为什么会出现划痕？而且如此平直？是什么东西留下的？”

许清友抓了抓头发，觉得思绪有些混乱。

没有异样的白墙，平直的划痕，预留出的大概两米的距离......

他的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面前二维场景展开成三维图形后的模样。

长方形、长方体......

“有了。”

他转身，把手电筒的光线转移到右侧的灰白色墙壁上，目光聚焦到同样离白墙两米左右的地方。

果然，这一面墙也有几道划痕。

几乎是复刻一般，左右两侧墙壁的划痕刚好形成对称，连划痕的条数、位置、长度都一一复刻。

“原来，自己一直先入为主，认为暗门就一定设在墙上。”

许清友勾唇笑了笑，把手电筒对准脚下，望着那一直被忽视的木板地面。

他后退几步，让自己处在了划痕之外的地方。

“暗门，不一定是在墙面上。

也可以在地板上。

或许脚下的地板被打开后，会有一个两米宽的类似电梯的东西慢慢升起，停在面前的位置。

接着，里面的人便可以走出来。

这个时候，电梯又慢慢下降，地板重新关上，一道暗门就完成了。”

这也是为什么，许清友在想到长方体之后，会联想到两侧的划痕是类似升降梯的东西弄出来的。

而自己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墙壁上，却忘了脚下也有暗藏机关的可能。

许清友收回思绪，认真观察了一下脚下的木地板。

巧的是，划痕和白墙围成的类似长方体的底部，正好有九块木地板，拼凑成一个九宫格的模样。

他蹲下身，眯起眼睛，用手感受了一下九块木板之间的缝隙。

确实，比其他木板间的缝隙宽度略大一些。

“确实暗藏玄机，就是如何打开......”

许清友拿出对讲机，看了一下时间。

已经三点半了。

“看来，要寻找下一次机会了。”

他拍拍身体，站了起来，打算往原路返回。

出了小路之后，他找到了一个废弃的大型机器做掩体，等待着目标对象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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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大概十五分钟之后，工厂的门口传来了一阵动静。

许清友提高了警惕。

过了一会，一个成年男子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只有他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个黑色手提箱。

眼前的人身穿一件简约的白色T恤，搭配一条深色运动裤，显得随性又不失庄重。

是那熟悉的脸，脸庞方正，鼻梁高挺，眉目间透露出一丝严肃。

他一时有些恍惚，咽了咽口水，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要装作不经意见到，还是坦白自己在这里等着他？

......

许清友从机器的背后绕过去，在离对方几米远的地方站定，动了动嘴唇。

“李......叔叔。”

李正渊听到声音后，猛地回头，眯起双眼，整个人变成防备的状态。

但过了两秒，他眼神中的警惕被惊讶所替代，嘴角微微张开，有些不确定地开了口。

“清......友？”

“嗯，是我。”

“......你怎么会在这里？找我有什么事？”

许清友没有回答，而是向李正渊靠近了些。

对方脸上仍然带着笑容，只是，双手把手提箱移在了身后。

许清友料到了对方的反应，默默与对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没有什么事。很久没见李叔叔了，想找你聊聊天。”

“可是......”

“没关系，如果没有时间的话，就下一次吧。”

许清友知道他在警局还有工作要忙，低下头，开口补充道。

李正渊顿了顿，望着低头的许清友，心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两年前，他第一次遇到许清友的时候，他他的慌忙、紧张被自己尽收眼底。

那一晚，许清友打了许劲之后，李正渊把他叫到了办公室，安慰他、开导他，他也是这样，只是默默地低着头，却不说话。

一年多过去了，眼前的男孩好像只是长高了些，瘦削了些，身上的疏离感仍然没变。

李正渊脑海像是过走马灯似的，播放着关于许清友的记忆。

他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手，声音有些发颤。

“可以。”

“好。”

许清友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两人找了一张长凳，拍拍凳子上的灰，坐了下来。

一开始，彼此一年多未见面的生疏，确实给聊天带来了一定的障碍。

许清友面对如此特殊的熟人，有点不善言辞，但李叔叔仍以长辈的身份，主动聊起更多的话题。

他们从许劲公司如今的运转情况，聊到叶问薇的病情，也不可避免地谈到了这一次实验。

是李正渊先开的口。

“你妈妈......叶女士现在的情况，听许哥说，好一些了？”

“嗯，意识恢复到百分之七十多了，应该离成功不远了。”

“那就好。”

许清友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问了自己上午没有得到回答的问题。

“李叔叔。”

“嗯？”

“为什么......你要协助我们做这个实验？”

一旦暴露，恶劣的人体实验和警察身份叠加起来的效果，不仅会让李正渊葬送职业生涯并且坐牢，而且肯定会引起公众的热议。

许清友的目光落在李正渊的脸上。

对方却有些不自在地避开。

“没有为什么。

为了钱。”

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很现实的答案。

许清友听到之后，皱起眉头，还是有些不相信。

“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也算是困难吧。”

他抓了抓头发，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母亲一年多前得了癌症，医疗费用的花销太大了。

你爸爸那个时候听闻了我的情况，就找我谈了谈。

他说，叶女士的病情还需要进一步的实验，想和我合作。

我帮他打照应，他给我钱，就这样。”

许清友听到回答之后，收回了目光，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有说话。

李正渊看到对方这个反应，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觉得很不可思议，是吧？

明明两年前，我还作为一个叔叔的身份，教导你要好好过自己的人生。”

他低下头，盯着自己的双脚，有些出神。

“现在，却做出这种事情。

但是......我当时实在没办法了。没有钱，母亲的病情就没办法缓解。

我......”

“没事，李叔叔，我能理解你。当时许劲和我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我也像你一样，一心只想救回妈妈，哪怕是弄死易霆也没关系。”

许清友提到易霆这个人的时候，声音抹上一丝狠戾。

他顿了顿，接着说。

“谢谢你的帮助，我们才可以把实验规模进一步扩大，让我妈妈更快地完成意识恢复。”

“不用和我说这些，清友。”

李正渊摆摆手，顺便看了一眼手表，望向许清友。

“清友，时间也不早了，叔叔要先回去了。”

“好。”

“那就下次有机会再聊吧。”

“嗯。”

许清友看着李正渊拿起手提箱，目送他走到那个岔路口，还向他摆手告别。

等到李正渊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中，他才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到门口，打开铁门。

来到空地之后，他四下环视，确认周围没人。

他从裤袋里拿出了那台对讲机。

时间是［16：06］

他先打开“录音”界面，点开了最新的那一条录音。

〈李.....叔叔。〉

接着是李正渊的声音。

〈清……友？〉

许清友勾起唇角，按下了“暂停”。

“录音成功。”他心想。

接着，他打开聊天界面，点开和苏雪的对话框，发送了一条信息。

【抱歉，处理了一些事情，迟到了】

他收起对讲机，松了口气，沿着小路向实验楼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