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巾将文卿沄的身子裹了个半，沈垶宸现在是一点不藏地，关心道：“会感冒的。”
文卿沄别过脸，拉紧了浴巾。
“你的眼睛本来就很好看。”沈垶宸又是那副不太正经的模样，他看着文卿沄耷拉着的脑袋，拿过一旁的毛巾，擦了擦她有些湿漉漉的头发。
文卿沄扯过那毛巾，擦着另一侧的湿发，小小声地，“她们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沈垶宸也转头望了眼不远处那三个正聊的如火如荼的人，毫不保留地，“我喜欢你这事吗？”
文卿沄立马就红了耳根，不免提了些音量，“沈垶宸！”
“明眼人早就看出来了，谁像你这么笨，还用我说。”沈垶宸多少带了些嘲笑的口吻。
文卿沄发现沈垶宸这人真是绝了，怎么会有一个人能不要脸到这个境界？张口闭口说着喜欢你，却完全没个正行，还一副嚣张样。
也难怪沈垶妍从小对他就没什么好话，一直叫她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害，这显然是她再小心也搞不定的公子爷啊……
沈垶宸倒是还知道见好就收，起身到零食区端了一托盘的点心。
见文卿沄脸色还是红晕的，沈垶宸抬手捂了捂文卿沄的额，“待会还泡吗？”
文卿沄摇了摇脑袋，拨弄了一下碟中的零嘴，最后拿起一狮子形状的曲奇饼尝了尝。
“味道怎样？”沈垶宸也拿了一包，撕开后是两条鱼的形状。
“还行。”文卿沄埋头将这些曲奇饼干都挑了出来，看了好一会，缓缓道：“这好像都是星座的造型。”
“嗯？”沈垶宸看了看自己咬了一半的曲奇，“所以我这个是双鱼？”
“是啊。我这个狮子还有点可爱，刚才没认真看以为是朵花。”文卿沄抬起手中的曲奇，圆溜溜的尾巴已经被她咬了一口，“你就是狮子座。”
沈垶宸问道：“那你是什么星座？”
“我是摩羯。”说完，文卿沄又翻找了起来，“这个羊身鱼尾就是。”
沈垶宸还挺认真地接过看了看，研究起了这着实另类的造型，而后好奇地问道：“你们女生都比较信星座吗？”
关于星座这类话题，他没少听沈垶妍说。
那家伙平时读书一个字都憋不出来，讲起这些倒是有理有据，头头是道。
“还好吧，有时候感觉还挺准。”文卿沄道。
沈垶宸将手中的曲奇放回了盘中，“典型的巴纳姆效应。”
“巴纳姆效应是什么？”刚说完，文卿沄就打了个喷嚏，她轻搓了一下有些发痒的鼻头。
见状，沈垶宸将日式浴袍递到文卿沄面前，“沄漳这夜里比较凉，不泡了就把衣服换上吧。”
文卿沄乖乖接过，这浅粉色的樱纹浴袍摸起来非常柔软，解下这裹着浴袍的腰带，还泛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待文卿沄换完浴袍，刚掀开帘子的时候，正巧撞上隔壁也换了浴袍的沈垶宸。
宽肩和大长腿完美地将整件浴袍撑起，由于浴袍领口问题，锁骨如雕刻般脱颖而出。
两人都停在了掀帘的动作，就这么相互像摁下暂停键似的，顿了有三两分钟。
被沈垶宸这么盯着看可吃不太消，文卿沄赶忙垂了手，踩着柔软的竹拖就要往歇亭走去，但这一次，沈垶宸快步上前，跟在了文卿沄的右侧。
文卿沄踉跄地往旁顿了一步，下意识拉开了些距离。
这一反应，同早上在楼梯口如出一辙，沈垶宸蹙然沉了沉眉。
还没来得及回的温，就这么再次骤降至零点。
网瘾少女方婧不知何时已经端着手机坐在了歇亭，看到明显在僵持的两位，顿时悟了地搭话道：“卿沄这套日式浴袍哪找来的？好看。”
文卿沄显然不清楚，毕竟是沈垶宸拿给她的。
沈垶宸侧身指了指，“更衣室旁浴衣间拿的，套餐里有。”
“这很适合拍照啊。”林诗涵也披着浴巾抵达了歇亭，她打量了会这别有一番风味的两人，笑道：“方婧，我们也去选一套来穿，然后大家一起拍点照片炸朋友圈吧。”
露天温泉的歇亭就像包厢一样，不少人围坐着悠然闲谈。
来了沄漳自然少不了茶。
沈老头子平时靠茶续命，只要跟“茶”相关的项目，对于沈垶宸来说，多少都有些耳濡目染。
当服务员将烤茶围炉放置好后，沈垶宸托起小陶罐翻烤了起来，烧到一定程度时夹了些茶叶，当水浇下去的那一刻，随着“磁”地一声，浓重的茶香随即弥漫开来。
文卿沄没有这样喝过茶，接过沈垶宸的第一杯烤茶，好奇的浅浅品了一口，微苦后甘。
接着，沈垶宸又从围炉上取一桂圆，在桌上轻敲两下，烤脆的壳很快便被脱了去，烤出来的桂圆与晒干的不同，它本剔透的桂肉呈半透状。
换好衣服的林诗涵和方婧，站在不远处观望了一会歇亭里正悠闲烤茶的两人，忽感这小乡镇的岁月静好。
“怎么有种……老两口退休生活的既视感。”方婧眯了眯眼。
林诗涵意味深长道：“我之前一直觉得，沈老师是那种整日不着家的风尘浪子，这会看着还挺有居家过日子的模样。”
就在这时，李楷元也冒了出来，他还有些搞不清腰带的系法，边折腾着边嘀咕了一句，“我就很居家。”
“你那叫宅。”方婧一点不客气地，“跟居家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好吗？”
李楷元小声吐槽道：“你们这些颜控。”
“沈老师何止是有颜。”方婧又莫名感叹了起来，丝毫不避讳地大实话道：“身子也挺令人馋的。”
李楷元睁大了瞳孔，往边上小挪一步，“性别一换，评论过万。”
“不知道谁整天把沈老师物化双满分挂嘴边，每每讲起，眼里都是光。”说着，林诗涵还用手比了比动作。
“你两这样背后评论别人可不好。”李楷元愤愤道。
“就沈老师这样的，这种事还少吗？”方婧歪头看了眼林诗涵，“而且咱说的都是实在话。”
林诗涵配合地点了点头，“就很欲。”
“所以说，怎能不爱呢？”说着，方婧又撇了眼歇亭里正吃着烤茶的文卿沄。
林诗涵又懂了地点点头，“迟早的事，迟早的事。”
李楷元觉得就当下这发展趋势，再让这两聊下去，后果会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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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茶对于当代年轻人来说，不如奶茶香，文卿沄浅尝了几口后，沈垶宸调配起了奶茶来，奶香味很快就散了开来，还引来了隔壁歇亭游客的青睐。
“你们烤得好香啊。”两个看上去大概二十来岁的女生，凑了过来。
沈垶宸正用小勺慢慢搅拌着，文卿沄全程看得非常认真，闻声后双双抬头。
社交沈达人自然回应道：“很简单，就加点奶下去，甜度可以加炼乳或者放些桂圆什么的。”
文卿沄拿了两一次性小纸杯，让沈垶宸倒了两杯，柔声道：“两位姐姐尝尝看？”
两位女生接过后，兴奋地直道谢，羡慕地笑道：“你们两真的好搭呀，郎才女貌。”
文卿沄愣了愣，刚要开口否认，沈垶宸就将剥好的板栗，堵了她的嘴，而后抬眼，满意道：“谢谢。”
两位姐姐走后，文卿沄有些生气地瞪着沈垶宸，但对于皮糙肉厚的沈垶宸来说，根本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她们只是说咱两搭，又不一定是男女朋友的意思。”沈垶宸痞痞地笑了笑，“对吧？”
“……”文卿沄被沈垶宸这臭不要脸的文字游戏，弄得顿时无语。
见文卿沄一时间塞了语，沈垶宸就更来了劲，洋洋得意地又用锡纸包起了地瓜来，继续道：“我觉得有时候你应该听听旁观者的话。”
“我觉得你不是狮子，你应该是双子。”文卿沄多少带了些恼羞成怒的情绪。
沈垶宸舒心地将身子后靠在布椅上，歪着脑袋看着一脸气呼呼的文卿沄，饶有兴趣地问道：“为什么？”
“吊儿郎当。”文卿沄将脸别过，捂着热乎的奶茶。
可沈垶宸的关注点却不太一样，挑了挑眉，“展开说说，你跟双子座的故事。”
“什么故事？”
“没故事的话，你拿什么来证明双子座吊儿郎当？”
沈垶宸顿时有种科研人员剖析问题的特性，看上去别提有多认真了，“又是拿什么标准来定位狮子座？又是接触了多少样本才得出的结论？同星座不同样本存在差异性时，又该如何下结论？”
文卿沄被沈垶宸这一连几个问题给问懵了，脑瓜子卡壳了一会后，道：“反正妍妍就这么说的。”
“星座学说利用巴纳姆效应中的笼统和一般性，对人格进行模棱两可的描述，用词往往笼统抽象，多是人生常见的一般共性。”
沈垶宸悠然地剥着花生米，像个学者似的，继续发表着自己的见解，“这类效应很适用于企业经营，通过捕捉大众共性，来发展顾客群体。”
这还是文卿沄头一次感受到沈垶宸的严谨性，虽然他不是读心理学的，但就这段言语，可见其涉猎广泛。
文卿沄显然狠狠被这一话题给提了兴趣，顺着沈垶宸的表述，“那像算命、传销、电信诈骗之类的，是不是就是利用了你说的巴纳姆效应？”
“是啊，所以要想避免，就要客观真实地认识自己。除了巴纳姆，还有像什么谄媚效应、沉没陈本、期望效应、虚假同感偏差……”沈垶宸不紧不慢道。
要不是知道沈垶宸是生化专业的，文卿沄真该怀疑他读的是心理学了。
“垶宸哥哥，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文卿沄好奇道。
“课外读物。”沈垶宸用镊子将地瓜翻了翻，“怎么？你对这些感兴趣？”
文卿沄一下就明了眸地直起腰板，此时此刻，她的状态就差搬张课桌正襟危坐，“听着还挺有意思。”
这还是沈垶宸头一次碰上文卿沄看自己，也能像看苏仕时那样，眼里窜着光。
他顿时有些恍然，静静地看着这双星眸，缓缓道：“因为我爸妈都是商人，所以多少会接触这些知识，家里也存着这类读物，没事就会翻着看看。”
“要是把心理学巧妙运用于商业，确实会很厉害。”文卿沄认真道。
“你要是对心理学感兴趣，倒是可以去了解一下，淮师的心理学专业还不错。”
沈垶宸话音刚落，一直在不远处看戏的三人组便走了进来。
本平静的歇亭，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沈老师也帮我分析分析，我适合什么专业吧？”小粉丝李楷元就差抱着板凳贴着沈垶宸坐了，“有什么好的推荐吗？”
林诗涵笑道：“李楷元，懂点事，咨询费用得先问。”
“专业选择应该看就业率还是兴趣度？”方婧也迫不及待地问道。
“看你想要怎样的结果了。”沈垶宸的回答很中肯，“还有就是要取决于性别、特长、家庭经济和阶层情况。而且，在深入某一专业或参加相关工作后，想法和兴趣也会随之改变。”
文卿沄直接截重点问：“那你当初是因为什么选择了现在的院校和专业？”
“因为需求。”
沈垶宸回答得很迅速，“以我的分数，不是淮大就是科大。”
“沈老师为什么一定要留在淮市呢？”方婧总觉得沈垶宸不像是不愿离家的人。
沈垶宸淡淡道：“我父母常年不在淮市，他们在淮市的房子总要留个人看着。”
顿时，四位听众都深深吸了一口气，瞬间仰望起眼前这位闪闪发光的收租大户。
“选择生化，其实跟我爸的药厂也有点关系。”沈垶宸将烤好的地瓜放到碟中凉了凉。
方婧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再次开启她久违的衰文化，“专业选择确实要看家庭情况……”
“我决定了，毕业后要是找不着工作，就去沄漳饭店打工。”林诗涵立马抱紧了文卿沄，“卿沄，无论端盘还是洗碗工，只要有一口饭，我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