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浅蓝色的窗帘被风吹起,隐约露出暗淡的夜空,云层很厚,遮盖住了月辉和星芒。
小南从睡梦中醒来,感觉有些冷,起身想关上窗户,撩开窗帘时,发现雪就坐在庭院里冰凉的石台上,纯白长发在夜风里瀑散开来,她斜对着窗子,月光太暗,小南看不清她的表情。
小南把窗户推到最大,流风呼啸着涌进来,她向窗外的人影招手,“雪,睡不着吗?”
——
雪今晚确实无法入睡。
她平时就住在这栋挂着“白虎”门牌的独栋建筑里,在小南房间的隔壁。
像往常一样和小南姐互道晚安,换上兔子睡衣,安静的躺在床上后,她闭上眼,而后记忆如潮水般涌出,化为鲜活的画面。
几番挣扎后,她终于起身,推开门坐在庭院的观景石上,任由潇潇夜风将自己包围,空洞的注视着黑压在天际的乌云,和光芒暗淡的月亮。
水雾的湿气弥散在庭院的每一个角落,她不由得想到这和水之国的夜晚竟是如此相似。
自己的记忆力很好,这点她很早很早以前就知道。
拥有着永远不会模糊的记忆,这是她的幸运,也是她的不幸。
才能第一次表现出来时,父亲欢喜的把她举起,夸赞她是举世无双的天才,而母亲也是微笑,却显得有些忧愁。
彼时她太过年幼,并不能理解忧愁从何而起,而今她早已清楚,对大多数人来说,异于常人的天赋是原罪。
血雾的孩子热衷于争斗,面对水遁的水流冲击而来,寒冰一样的蓝眼冷漠晦暗,她抬手就是一片片冰晶飞起,碎冰染上绯色,孩子们捂着伤口匆匆散开后,能听清的只有“怪物”、“恶心的血继”、“怎么还不去死”等零碎词句。
那段逃离之路上,身边的族人越来越少,淡淡的曙色悄无声息的爬上了东方的穹顶,她迎着料峭的晨风竭尽全力的奔跑,剧烈喘息中母亲把她抱了起来,回头看时,极寒的冰镜悍然撕裂了天地间的晨曦,漫天都是粉身碎骨的冰霰,这场杀气腾腾的雪葬送了一队追杀者,父亲耗尽查克拉倒在地上,他嘴唇翕动,“琉璃,活下去……”
她剧烈的颤抖起来,母亲捂住她的眼睛,“这不是你的错……”
……
“雪,还没睡吗?”
温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把雪从纷乱复杂的思绪中拉回来,她回头看时,小南姐站着窗前,担忧的注视着她。
意识还在恍惚,身体就本能的动了起来,她鬼使神差的凑过去,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爬上窗户跳进屋里,又被小南拉进暖洋洋的被子,而后温驯的躺在小南腿上。
整个过程没有花费两分钟。
“怎么了?是因为今天见到了雾隐的故人吗?”
小南眉毛微微蹙起,轻柔的抚摸着纯白发丝,说话间柔软、温柔的气息洒在她的脸颊上。
“我是个坏孩子。”
雪神情茫然,没有回答问题,而是陷入回忆里喃喃自语,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是因为我反击之下伤了村里的孩子,导致村民们对血继家族的反感更强烈,所以父亲才将逃亡计划提前,如果准备充分的话,说不定能多几个族人活下来。”
“好孩子应该会后悔吧,要是当时不动手而是选择逃走的话就好了,应该想的是这些……”
她语气上扬几分,听不出情绪,“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现在想来只是遗憾当时没把那些孩子都杀了,大家一起体会失去的痛苦……要是我够强就好了。”
她自顾自总结,“我是无可救药的坏孩子。”
“那又怎么样?”小南伸手捏住雪软软的脸颊,一字一顿的告诉她,“雪就算是坏孩子,也是我们的坏孩子。”
小南的眼睛是温暖的橘色,仿佛永远不会燃尽的火焰,她像是安慰受惊的猫咪一样慢慢顺毛,声音温和又恬静,“没关系,我就在这里。”
雪的眼睫颤了颤,撞进那团火焰里,她搂紧了小南纤细的腰,声音带些嘶哑,
“我最喜欢姐姐了……”
她斩钉截铁道:“我会更努力的,不会再让别人从我手里夺走什么了。”
小南伸出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嗯,我相信你。”
——
晴空湛蓝,清澈明静,大朵大朵的绚丽云彩从头上飘过,空气中弥散着落叶的清香。
雪站在挂着“朱雀”牌子的门前,伴随着“咚咚”的敲门声,她清了清嗓子,
“失礼了,请问有人在吗?”
“请稍等。”
宇智波鼬拔出数个正中靶心的手里剑,拿起架子上挂着的红云黑袍,重新披在身上,这才过去开门,
“进来吧,有什么事吗?”
雪礼貌微笑,“不必了,晓组织会议即将召开,鼬,我是为邀请你而来。”
宇智波鼬重复道:“会议?”
雪快速解释,“是的,晓组织会定期召开内部成员之间的会议,内容包括计划执行进度、人员变动、任务分派等等,时间紧迫,我们路上说如何?”
鼬表示同意,“可以,那走吧。”
并肩走在路上,雪介绍起晓组织的情况,
“组织一向是两人一组行动,佩恩哥和小南姐是一组,赤砂之蝎和大蛇丸是一组,绝是情报人员,并不需要同伴,角都的情况比较特殊……”
她斟酌了一下词句,“他的队友经常被,额,‘误杀’……上一个刚去世没多久,所以目前角都也处于独自行动的状态。”
鼬揉了揉眉心,提出疑问,“经常‘误杀’队友,没有处罚吗?”
“晓的构架比较松散啦,”雪表情复杂,“而且角都是组织的钱袋子,看在钱的份上,佩恩哥也会睁只眼闭只眼的。再说了,角都也不会做的太显眼,攻击余波都躲不过去,本来也没什么用,死就死了。”
“……”
只能说不愧是叛忍组织。
雪接着往下讲,“正好前两天又有新人加入,是雾隐叛忍干柿鬼鲛,和你一样也是面具男带进来的,他的意思是安排你们组队。”
干柿鬼鲛……
宇智波鼬听拷问部队长森乃伊比喜说过这个人,在绝境下会为了防止情报泄露先解决自己的队友,安排这样一个人和他组队,果然还是因为他和面具男约定不能对木叶出手,所以在防备他吗?
鼬长睫微垂,神情冷淡,露出几分讥诮之色。
周围树木林立,鸟雀穿行其间,悦耳的啼鸣声不绝于耳。
沿着台阶一步步往下走的时候,大蛇丸迎面走了过来。
雪察觉到不对劲,笑眯眯的打招呼,“大蛇丸老师,去会议室的路在反方向哦!”
大蛇丸脸上出现笑容,语带深意,“我还有一点私事要处理。”
“这样啊……”雪摸着下巴,看向宇智波鼬不为所动的表情,眼底兴味更浓。
真——看热闹不嫌事大。
两边相向而行,距离迅速缩短,仅剩一步之遥时,鼬双眼突然转为红色,三勾玉浮现,与大蛇丸的金瞳对视,大蛇丸僵在原地,袍袖里吐着信子的蛇还没露头就又缩了回去。
看来,大蛇丸已经中了幻术,但是他还没反应过来,嘴里说着什么“你知道什么是永恒的生命吗?鼬君,我还不知道,所以需要新的□□,让我实现永恒的完美□□。”
雪早就跳到一旁的树上,看着大蛇丸沉浸在幻术里自言自语实在有些想笑,关于永恒的这部分发言可别让蝎听见,理念差的不止十万八千里。
对于大蛇丸的痴心妄想,鼬轻描淡写的答道:“说到底这不过是你欲望的问题。”
话音刚落,大蛇丸蛇瞳巨震,发觉自己已经身处幻术之中,对写轮眼的力量十分震惊,“没想到我竟然……中了定身术,多么强大的瞳力,太棒了!”
金缚幻术并未解开,幻术世界里,许多长钉钉在大蛇丸身上,他的笑容愈发夸张,拼尽全力抬起双手准备结印。
在大蛇丸双手即将合拢时,一股鲜血飞溅而起,他的左手连着部分小臂掉在地上。
鼬手持苦无,尖端鲜血滴落,语带讥讽冷冷开口,“哼……大蛇丸,你的一切手段,在我这双眼睛面前都不起作用。”
大蛇丸本就苍白的脸色更为难看,他捂着断臂,眉头紧皱,却依旧不肯露出颓势,说道:“口气真大啊!”
鼬抬手,苦无尖端直指大蛇丸的金瞳,语气平淡,似乎有些犹豫,“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你,是现在立刻杀了你,还是留作他用。”
大蛇丸咬紧牙关,声音嘶哑颤抖的喊了一声“鼬……”。
没想到居然是完全碾压,眼前这景象值得画出图画好好珍藏,绝对是稀世奇珍。
雪坐在摇摇晃晃的树枝上,捂着嘴尽量让自己不笑出声,趁着两人都没注意掉在地上的手,她操纵查克拉线悄悄拉了过来。
“你把人的性命……”
鼬似乎下了决定,苦无往前刺入几分,即将刺中大蛇丸时,药师兜突然出现,扔出一把手里剑,暂时逼退宇智波鼬,挡在大蛇丸面前。
兜匆忙中喊了一声“大蛇丸大人”,迅速扔出数张起爆符,趁着烟尘未散赶快离开。
精彩,真是不虚此行,雪这样想着,从树上跳了下来,无数青黄树叶随之纷纷扬扬的落到地上,像是下了一场青雨。
雪歪歪头,提出疑问,“为什么放他走呢?身体被觊觎不生气吗?你明明有机会杀了大蛇丸的,兜怎么会是你的对手啊。”
“你不是也没出手?”鼬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回来。
“啊,毕竟是我的老师嘛,虽然以后就不是了,”雪有些感慨,举起大蛇丸的左手晃了晃,小指上刻着“空”字的戒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而且就算在这杀了大蛇丸,他也不会真正死去的,把戒指拿回来就行了。”
看看天色,她突然想到什么,一改之前悠闲看戏的状态,整个人慌乱起来,拉着鼬撒腿就跑,
“坏了,我们快走,这一耽搁马上就要迟到了,让蝎白等的话他肯定会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