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那边!别让他们跑了!”
“快快快,把那边路堵上!”
“人往那边去了,拦住拦住!”
“不行啊,都跑散了,咱们人马不够。”一男子骑着马,对身后落了几步的人喊话:“赵堂主,主子要的哪个崽子,只抓他算了,风家、轩辕家的放了吧。”
“主子只说要双子和上官灵的独子。两对双子,你知道要哪个?”
男子不免噤声,肯定是孖子啊,要病秧子孖女干嘛。又斟酌了一番才开口:“上官觎最近挺受主子看重,要不把上官家那小子也悄悄放了,算卖个人情?毕竟这也算是他外甥。”
“人情?”赵堂主轻嗤一声,“行,放那个小崽子走。让上官觎自己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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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存楚和风存墨同乘一匹马,与其他几人在岔口分开。
“哥,不对劲,后面人回去了!”风存楚向后张望,却发现他们都掉头不追了。
“哥!——师妹!又是冲着师妹来的!你快回去!”
可风存墨仅是恍惚了下,并未掉头:“我们知道。准确来说是冲我们来的,师妹只是重要目标。老二老三他们在,我现在的任务是把你平安带回家!”
“那师妹怎么办?调回人手是去追她们!”
“有办法的。那些人抓不住他们的。”不过十岁的小少年也初具了成人的样子:“我是师父长徒,更是你兄长。我们商讨过的,我带你走,他们护送师妹回去。现在掉头,逃脱几率更小。”
这不是第一次了。他们已经尽量不下山游玩,而这次是师父让他们回家,说到时间了……
本是私下商定的时间,却不知从哪儿走漏了风声,不过半日就被人盯上。所幸预料到了突发状况,虽略显仓促,但总归可以躲过追捕。
而他虽文武双修,武功也比一般同龄人厉害些,但在师兄妹几人中却入不了三甲。他明白自己与风存楚的武力值,与其继续纠缠,不如走为上计,还能给他们分散些追捕。也不算拖了后腿。
风存墨哪怕再心急,他也明白,自己不能回去。他只能希望上官逸他们能安安稳稳地撑到他去调集人马。
连字辈的众人早几天就被他们派遣到了其他地方。
思及此,风存墨愈发觉得自己这个大师兄的不称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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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师兄,蒙汗药还有吗?”非倾落与上官逸并行,分心问了句,“我的用完了,弩箭还余十支左右。”
“最后两份,接着。”上官逸从马褡子里摸出两个纸包,给她扔过去。
“小幺省点用呀。——阿辞,燃烟!“轩辕森刚调侃完小师妹,便扭头给了指令。
“明白。”南谨辞策马断后,用迷烟干扰他们方向感。
“哥,少啦。”南谨言又补了两弹,“这是加了料的,让他们尝尝。”
非倾离、非倾落二人取弩搭箭,经几年磨练,更是可凭直觉命中。
轩辕森听着后方不断传来的重物坠落声:“蒙汗药?”
“嗯。”非倾落点头,回答问题的同时不忘与绑匪拉开距离,“师父说我们年龄小,多灾多难的,让少杀生。——大师兄带师姐走了吧。”
非倾离朝她丢去一个瓷瓶:“若顺利,已到村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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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是小孩子,一天两夜算是快到精神极限。不止人,马匹也是不住喘着粗气。
“不行了……这么躲下去不是办法。”
几人刚躲过一次围捕,趁着不多的时间抓紧修整。
轩辕森毫无形象地坐在树下:“分开走。他们放弃了三家的人,现在只追双生。也许他们并不知道要抓谁。——师兄,你哪还有多少迷药?“
“不论毒性,还有十余份。”
“师弟呢,燃烟一类还有多少?”
“若未记错,我还有十五枚,哥哥还有十二枚。此外还有些暗器,不过伤害较大,师父严禁使用。”南谨言认真清点了一遍剩余。
非倾落也跟着回答:“弩箭带的多,但也只余四十支左右,银针飞镖倒是多,可马匹上准头不行。”
“有两匹腿上有伤,跑不远。”非倾离抱着自己的小弩倚着树站着,声线清浅,内容也是让人猛然心惊。
他们马术不错,但对上身后那些专业的还是差了不少。年幼体轻,是优势也是劣势。
晨光熹微,树影斑驳。本是一个安谧宁静的开始,对他们而言并不平静。
树下的白衣少年仰头望天,却被阳光刺得眯了眸子,待适应后睁开眼睛,已盛满了阴鸷,可目光转向师弟师妹们时,又是毫无阴郁。
“我们商量了下,你们走,我和三木断后。”上官逸笑着,隐隐显出一对小梨涡,“他们目标不在我们,但我们能尽量拖住至少五成的人。你们两人同乘一匹,小七小幺使暗器。这次,不论死伤。若日后长老问责,自有师兄们招架。哥哥虽文不成武不就,但这医毒一类,却还是比你们更拿得出手。他们很快就会知道要抓的不是南家嫡子,可论拳脚功夫,哥哥终究是不敌两位师弟。
你们先随阿辞阿言去南家,等哥哥在回到上官安顿好一切后就去接你们回家。”
后几句是说给两个小姐妹听的,比起自身,他更担心的是她们。
他们兄妹虽平日里只以排行相称,但他们之间的羁绊比起风氏兄妹只深不浅。
纵使百般不愿,也只能这般。何况已近京城,人多眼杂,那些人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
京城依旧繁华,人声喧嚷。权力与金钱滋生的腐败也都被表面的光鲜亮丽掩盖。
时值孟春,天气渐渐回暖,集市上的人也愈发的多了。相识或不相熟的都在说着自己新得知的消息和不知从哪儿听来的秘闻。
马蹄声渐近,甚至将入府衙敕令不准纵马处都未减缓。百姓只得仓皇避让,唯恐冲撞了哪家贵公子。
“这是哪家的公子,怎么没见过?”
是了,敢当街纵马的,百姓多少会面熟或耳闻。但这位素衣少年…
他们是真没见过,也从未听说谁家的纨绔子弟喜穿一身素色衣衫,又是十余岁的稚龄,倒没听说过哪家有这么一位。
“哎呦,这是哪家的?天子脚下都能胡做了?”
她身侧的人却是掐了她一把:“看清楚没,可别乱说话。保不齐是谁家的,我可看的真真儿的,他那怀里还抱着个女娃娃。”
“真的假的,看清了?”
那人把她拉到人少处,压低声音:“就从我身边过去,那马差点撞到我!你知道男娃说啥不?——他给我说抱歉,有急事赶路。还给了这个!”说着从怀里摸出个银锭子,“那女娃病殃殃的,保不齐是进京求医的!”
*
“醉江月?哥哥,怎么来酒楼了?”风存楚从哥哥怀里探出头,满眼疑惑。不是说回家吗?
风存墨翻身下马,又将她从马上抱下来,替她微整了下因赶路略显凌乱的发饰:“找人。”
“两位打尖儿还是住店?”人未至声先到,随即就被掌柜敲了脑袋。
“说什么呢,这是少东家和大小姐!”钱掌柜训斥完人,看向他们时却笑得和蔼,“少东家,您不是还要两天吗?哎?其他几位公子小姐呢?”
“连桀在哪儿?”风存墨不复往日温润形象,面容严肃,“准备几间上房,带小姐去梳洗。”
“哥哥,师妹和师兄他们……”
“我会带他们回来,”风存墨抬手揉了揉妹妹的发顶,声音温柔:“你先乖乖去休息,睡醒了,他们就回来了。”
“我也要去!”风存楚抬头看他。
“胡闹!”风存墨少有地呵斥她,但话一出口,他也意识到了自己语气不好,“楚楚,你在这里守着,联系童柏他们,外面太危险。”
小少年刚过了十岁生辰不久,他只能尽己所能去承担起身为长兄的责任。
风存楚就算再不愿,但她也意识到哥哥生气了,她再心急也只能待在这里…
钱掌柜安排好房间,便带风存墨往楼上走,“连桀公子在楼上。”
东家的事他不多嘴,只做好分内之事。只是在风存墨进厢房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他与少东家只有几面之缘,记忆里的少东家还只是个精致可爱的小孩子,如今却逐渐成了能独当一面的少年。一言一行也渐渐有了上位者的气场,哪里还像个孩子……
连桀正与其他几人谈论事务,听见脚步声后便转了话头,待风存墨推门入内才知自家公子已到京城。
“长公子。”几人连忙起身行礼。
风存墨只摆摆手,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捏了块点心:“人呢?”
“已在城郊待命,随时出发。”
“取三十人分三个小队在京城郊外寻人,余下的留五人保护大小姐,其他人跟我走。”风存墨吃完点心,又抿了口茶水才继续说:“我知道他们的目的,所以要活的。我要亲自审,懂吗?”
小少年依旧温润如玉,那双狭长的眸中却多了些不属于这个年龄的东西。
“属下明白。”
狐狸不好惹,被迫丢了伙伴的小狐狸更是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