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群刁民!我定要回去告诉皇兄让他好好的治他们的罪!”宋长明牙关紧咬,手中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好啦,殿下,他们多是一些不明真相的普通百姓,总不能叫太子殿下将他们通通杀光吧?那太子殿下岂不成了新的讨伐对象了?”裴礼轻柔地说着,他的嗓音轻盈而飘逸,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那难道就任由他们这般诋毁姜姐姐而我毫无作为吗!”
宋长明的胸中怒火如同熊熊烈焰,一缕缕火苗在他的心底滋滋作响,直往上窜。
若不是裴礼拦着,他定是叫人将他们打的皮开肉绽了!
“臣自然是会为殿下出气的,不过现在当务之急先去姜府看看姜小姐的伤势吧。”
裴礼目光往城中角落的暗处轻轻一瞥,躲在暗处的暗卫立刻,心领神会,悄然退去。
“你说得对,我们走快些。”宋长明的心情愈发急切,他的脚步也随之加快了速度。他穿过熙熙攘攘的街市,绕过曲折的巷陌,终于,来到了姜府门前。
“裴礼,姜尚书府上怎的连人都没有?”宋长明疑惑不解的问,犹豫着要不要直接进去。
“臣也不知。臣方才借了殿下的名,请了宫中的太医来。遣散下人估计是为了守住姜小姐的名声吧。”
?
裴礼什么时候干的?宋长明一直在他身边,怎的没发现?
裴礼身边一直有着一队暗卫,形影不离的跟着,他们是裴礼在边疆耗费心血精心训练出来的。
这些暗卫不仅武艺高强,更擅长潜行与刺探敌情。无论是白日里的隐秘侦查,还是暗夜中的突然袭击,他们都能做到游刃有余。裴礼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们便能立刻领会其意,迅速而准确地执行任务。
方才裴礼就是在姜言之抱着姜鹿灵离开之时,背手对着暗卫下指令,让夜王府中的白竹进宫请太医,以及暗中将那几个出言不逊的人教训了一顿。
宋长明心想此时也不是纠结礼数的时候了,一咬牙,一闭眼就往里面走,整个院落静悄悄的,院中的柳树在阳光下随清风摇曳。
突然间,一阵清脆的瓷器破碎声从后院的方向传了过来,那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尤为刺耳。宋长明和裴礼二人相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似乎在无声地交换着某种信息。
他们没有片刻的犹豫,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脚步轻盈而坚定,迅速朝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什么叫性命垂危?什么叫心存死志?你不是宫里医术最高明的太医吗?你不是可以起死回生吗?你救她啊!你救救我姐姐啊!”
姜言之抓着太医院院首高鹤的衣领,声嘶力竭的怒吼,又卑微至极的哀求。
高鹤摇了摇头,无奈之情溢于言表,“行医之人医术再高明,也救不了一心求死之人。姜小姐她......是自己不想醒过来了。”
闻言,走在前方的宋长明突然一个酿跄,脚步不稳,身体向后倒了几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险些就要跌倒在地。裴礼见状疾步上前,伸出双手稳稳地搀扶住宋长明。
宋长明的声音微微颤抖,却竭力保持着威严与坚定,他沉声命令道,“高鹤,本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用最名贵稀缺的药材,就算是吊!也要给本王吊着姜姐姐的命!”
万一她哪天就想醒过来了呢.....万一呢.....
“臣……遵命。”
高鹤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根色泽鲜艳、形状独特的血山参,缓步来到姜言之面前时,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忧虑与不忍。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语气温和而又沉重:“姜世子,此物名为血山参,每日用它入药,可以维持姜小姐身体的正常运转,确保她的病情不会恶化。只是.........”
裴礼直接了当的替高太医回答:“只是,这血山参需以人心头血喂养,方可发挥功效。”
高鹤道,“裴二公子所言极是,此方法虽可续命,但却几乎是以一命续一命。”
“好,只要能救姐姐,不就是喂它喝点血吗!我来!”姜言之听到这话,他的目光迅速在四周游移,似乎在寻找什么。
终于,他的视线落在地上的一片细长瓷片上,弯腰,将那片瓷片捡起,毫不犹豫地脱下上衣,露出结实的胸膛。
他的手稳稳地握住瓷片,毫不犹豫地朝心口刺去。瞬间,鲜红的血液如泉涌般流出,染红了瓷片,也染红了他的衣襟。
高鹤见状,连忙伸出手,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接住那不断流出的血液。茶杯在接触到血液的那一刻,仿佛也被那股力量震撼,微微颤动起来。
裴礼则是在姜言之抬手的瞬间就用手挡住了宋长明的眼睛,微微俯身在宋长明的耳畔轻声说着:“殿下别看,吓人。”
宋长明却不接他话,反问他:“裴小将军是如何得知这血山参的?”
裴礼一愣,随即笑道:“臣常年领兵在外,见识的多了,也就知道了,殿下有什么想知道的,尽可来问臣,臣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宋长明居然觉得那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在裴礼的嘴里,多了几分........魅惑?
裴礼挽着宋长明转身之时对身后取血的高鹤道,“高太医,忙完来找我聊聊天啊?”
“你且等老夫一会,老夫正给他止血呢。年纪轻轻的力气就是大,刺这么深,一个两个都不惜命的。”
宋长明自是以为他说的一个两个指的是一心求死的姜鹿灵和放血续命的姜言之。
可却还有一人不惜命。
“裴二公子,叫老夫何事啊?”高鹤缓缓地从后院走了出来,阳光透过庭院里的树叶,斑驳地洒在他的身上。
府内的丫鬟、婆子和小厮们也陆陆续续地走出房间,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祥和氛围。看样子府中的下人也都警告过了,不会出去乱说什么了。
宋长明端坐在大厅的客座上,裴礼则是恭敬的站在宋长明的身侧。
“那自然是,来问问为何姜尚书不在?以及姜小姐具体的身体情况。”裴礼难得严肃了几分。
“姜尚书在得见其女那般....现已昏厥过去。而姜小姐.......”高鹤支支吾吾的犹豫不知该如何说。
“高太医,本王的身体一直都是由你和众太医一同照料,本王自是信你,你但说无妨。”宋长明道。
“回殿下,臣观其脉象,虚弱无力,身上痕迹青紫,衣不蔽体.....下身......下身衣裙处亦有血迹,姜小姐恐是遭受了歹人侵害,失了清白,身心俱损故而心存死志。”
宋长明不由得将手中的衣袍紧紧攒握,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显得苍白,“畜生!本王定要将其碎尸万段!”
“高太医,近期就为难你在姜府多住几日,姜尚书,姜小姐,姜世子,都需要你呢。”裴礼不疾不徐的说着,他缓缓走到宋长明的面前,将手伸向他,诚恳而坚定地说道,“殿下,跟我走。”
宋长明望着那只伸在自己面前的手,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情愫。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松开了方才紧握的衣摆,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驱使着他,将手轻轻地搭在了那只等待着的手上。温柔的嗯了声,声音轻得仿佛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裴礼带着宋长明来到夜王府的庭院前,久违的家的气息扑面而来。在外的白竹早已等候多时,手中托盘上静置这一件与宋长明这身相搭配白衣外袍。
白竹的身边,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停在那里,车身擦拭得锃亮,散发着淡淡的漆香。此外,还有一黑一白两匹骏马,它们悠闲地摇动着尾巴,似乎在等待着主人的归来。
“你......”
裴礼道,“殿下,自然是不能有损形象。这件外衣是臣先前在京城的天衣布店让人制作的,希望能得殿下青睐。”
“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穿件衣服?”
“那当然不是,穿衣只是顺便,臣此行是带殿下去找温玉的。”
!!!
“那你还不快拿过来给本王穿上!”宋长明一听去找温玉立马急道。
裴礼的脸上却挂上了一丝不悦,那原本轻扬的嘴角此刻也显得有些沉重,弧度明显下压了几分。他微微皱着眉头道,“殿下很想见到温玉?”
说着一边将那件精致的外衣轻轻地披在宋长明的身上。他的动作轻柔而慎重,仔仔细细地梳理着每一道褶皱,好让外衣完美地贴合宋长明的身形。
他还不忘将托盘上的玉佩拿起,挂在了宋长明的腰间。那玉佩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芒,与宋怀宋的气质相得益彰,显得愈发高贵而雅致。
“那是自然,本王不信他能做出这事来!”
宋长明此时还全然没有察觉到,周围的气氛已经因为裴礼变化而变得骤冷。他依旧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不紧不慢地继续着话语:“他落到严宽手里,估计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裴礼细致地整理着殿下衣装,那专注的神情中,却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殿下,这么关心他,那就快走吧。”
偏偏裴礼面上依旧是笑着的,导致宋长明听着觉得他似乎是生气了,但看面色就觉得自己是听错了。
白竹在旁看的明白,笑道,“殿下,坐马车还是骑马去啊?”
“骑马!骑马快!”宋长明果断答道。
“臣怎不知殿下会骑马?”裴礼笑问。
“……”
光知道快点去,却忘了自己不会骑马的宋长明此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就骑马。”裴礼朗声笑道,他眼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仿佛早已料到了这一幕。
说罢,他毫不犹豫地翻身骑上了那匹漆黑的宝马。
“殿下,怎还不上马?”裴礼骑在骏马上,看向地上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的宋长明。
他缓缓地俯下身去,那只宽厚的手掌伸向了宋长明,语气中充满了尊敬与关切,“殿下.....上我的马。”
宋长明眼神复杂地望着那只递过来的手,脸上露出了一抹罕见的尴尬之色。他轻轻咳嗽了一声,颇有些难为情地说:“本王只是为了能快些到京都府,不是.....不是.....”
“臣都知道,殿下不是想与微臣共骑一匹。臣都知道。”
“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