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岚来往于美国人的生意经中间,娴熟地应付着各种话题,谈笑风生。白珍珠看向他说,“都说你厉害,果不其然,什么话题你都能找到独特的视角,像是远远地站在高处,出谋划策,提出高屋建瓴的思路。”
周岚说,“这世间的道理都是想通的,不过镶嵌上不同的专业俗语,才立起的门槛。就好比在菜市场讨价还价的妇人,在商场的谈判桌上进退,都可以用同样的话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对半砍,甚至在白马荟的交易上,也能娴熟应用。之前就有个客人,她每次总能用最少的钱,从少爷们身上盘剥最丰富的满足。”
白珍珠将手伸进周岚的裤子口袋,隔着布料触摸结实的大腿,“你怎么没穿内裤?”
周岚笑道,“穿了,不过是丁字裤,比较细的一根线。”
白珍珠被短短这句话勾得魂飞魄散,“你看着斯文,没想到竟脸不红地说这句话。”
周岚向前走过几步,白珍珠的手自然就从口袋中溜走,留下空空一阵风。周岚说,“就像菜市场讨价还价,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
白珍珠还停留在丁字裤的遐想中,“什么话?”
周岚说,“那就是不要脸。不要将自己看得重要,你不过是天地间的一粒微尘,床上的一摊烂肉。在生意场中谈判,切勿觉得拉不下面子,不肯再砍下一个点或者多要些利润,这不可笑,毕竟钱走进自己兜里才是真实的。面子就是好听的歌,风筝的纸,唱过什么都留不下,飘走了再也回不来。”
白珍珠像是被周岚牵住,来往于熟客和新晋的富贵之中。突然有个带着白色小礼帽的女士认出了周岚,上前就骂道,“你就是那个不要脸的周岚吧!”
周岚下意识地往后躲,“你是谁!你打我干嘛!”
女士骂道,“你将Samantha和Steven害得关系破裂!我就为他们鸣不公!”
说着又从旁边服务员的托盘里抢过一只香槟杯,朝周岚头上砸去,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将整个会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服务员过来问切什么情况,那女士骂道,“这个杀人犯还好意思在这里沾花惹草!”然后指着白珍珠说,“就是你这种贪得无厌的女人,肯花钱买这些狗屁少爷的身子,才让他们这样张狂!破坏人家家庭不说,还干出丧尽天良的丑事!你这种男人不愿正眼瞧的女人,比这些少爷还要下贱!肮脏!”
白珍珠本来不愿争辩,看这疯女人竟然连她也骂,当然生气,“你是什么东西,竟然管起我的事!”
说完喊服务员要将她拉走,疯女人继续骂周岚,“大家还没认出他是谁吗!他就是网上现在最火的,和Pandora在Onlyfans上合作视频的周岚,也是上海女子第一会所的头牌少爷晓天!听说他出台一次,素菜至少二万起,荤菜至少八万起!如果是商务陪伴、出国旅游,那都朝着十万五十万去了!”
旁边有人不懂,特别是才明白中文的外国人,都看向她,有人大胆地问,“素菜是什么意思?荤菜又是什么意思?”
疯女人马上答疑解惑,“素菜就是脱个干净,随便你怎么摸!但不能有实质的行为。荤菜就是带回酒店,像个最卑微的妓女一样咯!你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若是碰到他的生日宴会,那就荤的素的一同上了!”
有人喊道,“单过个生日,那不是奔着几百万去了!”
还有人应和,“我听说这位晓天传承了之前一位叫王皓晨的衣钵,这位曾经的上海四大美男之一,二十岁的生日,收了整整二十件礼物,喧嚣了整个上海滩,连东方明珠的夜晚灯光秀都打出了生日快乐的字样!”
周岚看到这些围着金鱼缸的路人们,嘲笑得解释,“哪里有东方明珠的灯光秀?我都不配,又何况他?”
“真恶心!”
众人唏嘘,都看向周岚,像是打量一件故宫的文物,或许北京始终比不了上海的开化,人们并没有更多讨论。周岚却冷笑地说,“身价没你想得那么高,看来你还是没去过上海,也没进过夜总会,少爷们的身价不在少爷身上,而在我们卖的酒上。我们哪里有价格?这都二十一世纪了,还能贩卖人口吗?只是我有本事把五百块的酒卖出三万块钱的价格,而你若是付不了这个钱,连白马荟的门都是给你关上的!”
此刻周岚被刚刚的杯子砸疼了头,虽然没有流血,但一阵阵抽痛,那疯女人不肯离开,依旧指着周岚骂,“你还有脸把这些肮脏的生意拿出来说!果然白马荟少爷的嘴,都是马桶的下水道!看着雪白发亮,里面却恶臭爬蛆!”
周岚看周围人都鄙夷地看着他,像看一只腐臭的过街老鼠。若不是这样的高高在上的眼神,反而会让他觉得羞愧,觉得自己站在这里,都脏了这里的地毯。但现在这般被看不起,被不屑,却让他油然而生一种都伦理世俗的挑战。
周岚狂妄地笑着,指着疯女人说,“就你这一身便宜货,连在我生日会上见我一面的机会都没有,这会儿在这里骂骂咧咧,只怕背地里还偷偷攒钱,奢望着有朝一日能亲我一口!”
白珍珠喝令服务员把疯女人拉走,可是周岚不防头,身后不知被谁踹了一脚,他一个没站稳,直接扑到前面,本来要撞上一对美国夫妻,他们正好一躲,周岚就直接扑在地上。
一个粗狂的男人声音骂道,“这种狗东西,也配作人的打扮!”
他有些委屈,也有些不甘,但此刻不能示弱,他明白,一旦卑贱之人露出弱点,其他人一定如豺狼野豹般扑上来,将自己的尊严和脸面啃食干净。
周岚慢慢地爬起身,转头看,那双踢他的脚已经藏起来,那些自诩的正义之士挡住那罪人。直勾勾地盯着周岚,这会儿白珍珠也黯然失色,她不会为这个少爷说上一句话。
他只能离开,在眼泪落下来之前,他一步步向门外走去,两位服务员如保镖般护他左右,不是保护他,而是防止周岚冲动,和在场的人打起来。
周岚在酒店门口打了辆车,回到了酒店,子腾不知去哪里周转生意,他一个人待在房间,放了一浴缸的水,整个人都浸进去。
过去和未来,思虑万千。
晚上白珍珠邀请他吃饭,被周岚拒绝了,又托子腾来问第二日的安排,周岚想了想说,“我明天去动物园。”
白珍珠问,“去哪个动物园。”
周岚轻轻一笑,“去卖衣服的动物园。”
子腾在一旁笑,“鬼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二天天气和睦,临走前周岚看了眼网上舆论的动态,昨儿在美国商会的视频也被传上去,又掀起无数的讨论,各个省份千奇百怪的网名们流言,将周岚那副玩世不恭的嘴脸骂了个遍,还有人截取一个视角的丑照,逐帧分析他的思想和行为特征,结论就是,他是当代西门庆,浑身上下都是无耻下贱的血。
白珍珠的兰博基尼停在楼下,连门童都认出周岚,不肯给他开门,周岚绕到车的另一边,自己开门上车。白珍珠给他递过一瓶北冰洋说,“你现在的身价,可能连环卫工人都不如。”
周岚笑道,“怎么了?白老板这会儿想抄底?”
白珍珠轻轻笑道,“我不喜欢接住下跌的匕首,只喜欢看锦上添花的事。”
周岚问,“这么说,还是请司机送我回去吧,我这会儿不值钱,只怕要赔的更多!”
白珍珠马上拉住周岚的手,“都说你这个弟弟的脾气最难捉摸,看来果然这样,倒是有些文人的傲气。”
周岚说,“我今儿本想一个人去动物园捡些便宜货,毕竟名声坏了,工作也丢了,一分钱要当做一块钱来花。姐姐是什么人物,哪里能去那拥挤臭烘烘的地方,不如将我放下,自己回家睡觉去!”
白珍珠握紧周岚的手,又偷偷摸了两下,“要不姐带你去SKP买衣服去,不管多少,都我买单呗!”
周岚想起苏河远落败的经验,当然要故作持家的节俭,“算了,我不想在SKP被人泼酒泼油漆,反而丢了姐姐的面子,从此我还是离光亮的地方远一点,至少没人认得出来我的下贱。”
兰博基尼开向动物园,司机好像对这一带的路况并不熟悉,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停车场的入口。倒是周岚先和白珍珠下了车,直接走进商场,穿过文具区,直到男装区。
周岚逛了几家店铺,看中了一件黄色条纹风衣,试穿了下问白珍珠,“你看这像不像Burberry?”
白珍珠笑道,“别人穿不像,你穿还有点像。”
周岚脱下来,换了件修身的小西装,在镜子前念叨,“这衣服的料子,穿上去都磨了我一层皮。”然后问老板,“有没有小一码?”
老板隔着柜台喊话,“你身上的T恤太厚了,你脱了再试试!”
周岚果然脱下,在镜子中看到白珍珠觊觎年轻男人身体的眼神,于是故意连裤子也松开,走过白珍珠,跟老板又要了条裤子试下,然后问,“更衣间在哪?”
老板指了指,周岚便拿着西服进去更换,却看见白珍珠偷偷地咽下口水。
换好出来的时候,周岚问白珍珠,“怎么样?还行吗?”
还没等她回话,一个拎着一大袋大蒜的女人挤过她身边,看着她提的Kelly,问道,“你这只包在哪一层买的?要三百吗?”
白珍珠气得当场要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