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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剑仙城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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隙月松了一口气,并没有将这只祸斗一剑砍杀,它被坏人利用,不是有意伤人。

一只颇大的狗而已,没有必要赶尽杀绝,放一条生路也罢。

毕竟真正作恶的不是灵兽,而是人。

隙月转身看向怖离,此次脱困,多亏了有他的帮忙才能这般顺利。

正想走过去道谢,却见他满头是汗,有些站不稳当。

她连忙查看怖离小臂上的伤痕,那火竟将他皮肉烧致萎缩,深可见骨,隙月心中愕然。

这分明是灵火造成的烫伤,但灵火怎么可能……

祸斗体内之火,原本也并不是灵火。刚刚与它缠斗间,隙月也感知到那些攻击中所夹带的只是普通的火焰。

难道只有它最初的几次攻击掺杂了灵火?

可万机是怎么得到灵火的,又是怎么将灵火放入祸斗口中的?

那道火焰,本是冲着她来的,但万机并不知晓,她并不怕灵火的攻击,烧上身体也没有大碍。

可怖离自然与她不同,普通修士被灵火攻击这一下,轻则创口溃烂昏昏沉沉发热数日,重则烫伤恶化攻入心脉元气大伤。

隙月无心再去想其他的,怕万机还有后招,急忙搀着怖离从原处离开,朝着林子中走去。

扶着他走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处山洞,两人一齐往里走去。

里面很暗,但是有不少干燥的草堆,隙月捡了些木材点起火,火光映照着石壁,赫然出现了三个大字。

见仙城。

她扫了一眼,虽心中疑惑不少,却也没来得及去管,隙月迅速将怖离手臂上损毁的衣袖撕下来,拿出乾坤袋里的伤药,小心敷在他的伤口上。

灵火造成的伤口不容易恢复,受伤之人最好不要四处移动,动用灵力,以免伤势加重。

隙月将他平放在地上,现在只能等怖离自己醒过来。

她抬头看向石壁上的文字与图画,那图腾一般的壁刻连续不断。

除了见仙城三个大字,还有数个模糊的小人正跪地祭拜着什么,似是一把剑,紧接着便有一人拿起了那把剑,剑的周围燃起了熊熊大火。最后拿剑之人不知是何原因躺在地上,最初跪地祭拜的人站了起来,又有许多人来跪拜他们。

往后的图案实在看不清楚了,隙月想再凑近些。

刚要站起身,手腕却被躺在地上的怖离一把拉住,他眉头紧皱,口中不停嘟囔着什么,很是不安。

隙月挣脱不开,只能先放弃查看石壁,坐回到他的身边。

可怖离却没再动作,只是无比固执,死死拽着她。

就这么坐着实在无聊,山洞内火光跳跃,也映照在他的侧脸上,隙月干脆盯着怖离的脸仔细观察起来。

这人长得很不赖,只是做人再老实些便更好了。

他的皮肤生得很白,鼻梁很高,睫毛也很长,嘴唇薄薄的,这样单独来看,倒是有些像她的一位故人。

想到清汜,隙月的心就凉了下来,有些失落,慌忙移开了眼神。

突然,怖离皱起眉头,口中呢喃了几声,眼角随即落下了泪水。

隙月愣了一下,但转念一想,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他心中应当也埋着些难言的悲伤之事吧。

就算是熟睡的时候也会流出眼泪,或许与她一样,是在梦中都没有办法释怀的伤痛,有着一个在千百个日夜里辗转反侧想要再见一面的人。

他说不定也是一个可怜之人,安慰人的话下意识脱口而出:

“没事的,一切都会变好的……”

怖离的表情归于平静,在隙月温柔的言语中安定下来,沉沉睡去。

火光挣扎着跳动不止,终于还是熄灭了。

怖离的手一直牢牢拽着隙月,她无法离开,再加上后半夜外面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彻底打消了隙月想要出去查探的念头,百无聊赖之下,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醒来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躺下了,而原本应该躺在自己这个位置的怖离坐在她对面,正在整理被火灼烧后凌乱的衣袖。

隙月坐起身醒了醒神,语气含糊地问他:

“你的伤怎么样了。”

怖离听她此言手下动作顿了顿,他努力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欣喜,眉目都舒展了许多。

阿月没有把他扔在林子中,还来关心询问他的伤势,他自然是十分开心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些雀跃:

“无妨。”

隙月察觉到他心情似是不错,却又不知道他在高兴些什么,大病了一场,今后手上也一直要留下灵火烧出的疤痕,他竟然还能笑出来?难道灵火将他脑子也烧坏了?

左右与她无关,隙月站起身拍拍屁股,就要往外走。

“见仙城……这座城原先是叫见仙城的。”

谁料身后之人却突然开口,隙月听他此话,转过身去瞧,见他站在石壁前,抬手抚摸石壁上雕刻的文字。

“你这是什么意思?”

怖离却只是看着她没有再说什么。

隙月心中不解,理不清头绪,这剑仙派过去发生的事犹如一团乱麻,她需要寻一个突破口,才能抽丝剥茧,将真相找出来。

突然,隙月想起了另一个一直困扰她的问题,她追查许久无果,现下正是一个询问的好时机,便开口道:

“你让我去取的那柄剑的主人,掌门那位音信全无的师弟,是谁?”

怖离轻轻叹了口气,她终究还是问出口了。

触摸着石壁的手落了下来,他轻声回答:

“晓山伯。”

隙月陡然听到故人的名字,一时有些恍惚。

兜兜转转,当初剑仙城派去杀她的人,原来竟是安尘的师弟。

可为何门内无人提起过他?他是犯了什么大错?

怖离又为何让她去偷晓山伯的佩剑?

隙月万分不解,心中警惕起来:

“你要他的佩剑做什么?”难道也是在找他?

隙月想起了红怜曾对自己说过,实力顶尖的剑修可以通过佩剑追寻其主人的行踪,或许怖离就是想要通过佩剑找到他。

“我与他有些还未了结的私仇。”

怖离怕漏出破绽,语句简短地向她解释道。

这么巧,隙月心想,我也与他有些私仇,可此人现如今音信全无,就连掌门也与他断了联系,想要找到晓山伯的踪迹有如登天之难。

寻了这么多年的仇,两人不会不明白,找人从来不是一件易事,左境广袤,这片土地上的生灵太多,不管是谁是死是活,风吹即散,难以掀起一丝波澜。

只能等待时机,潜入安尘的居室搜索一番,或许能有什么线索。

隙月一边想着,一边向山洞外走去。

之后又过了许多日,隙月没能再找到有用的消息,便一直等到了天空中秘境之门大开。

终于可以离开了。

“万机闭关了。”怖离放下筷子,一边拿起碗和勺替隙月添粥,一边抬头看向她。

两人对视一眼,万机惹人厌恶的同时又颇有些好笑,诡计未成便缩头闭关,让他们俩从秘境出来之后无处寻人,这仇是暂时报不了了。

隙月点了点头,没关系,她不着急,来日方长,以后再找他算账。

她抬手夹了一筷子姜爆鸭,这鸭子鲜辣过瘾,肉嫩入味,实在味美,惹得她总想去吃。

怖离见她喜欢,心中满意。

这鸭子是他翻山去鬼府找的厨子,那里的厨子擅长做辣菜,味道也比剑仙城的饭堂好上许多。

隙月喜欢吃辣,若是这厨子手艺合她胃口,便寻个由头安排进剑仙派饭堂,也好方便随时做菜给阿月吃。

两人一顿饭都吃的心情颇好,怖离低头收拾着碗筷,留意着隙月的动静。

她正站在院里的桃花树下抬头观察着,这桃花树上现下已经结了许多花苞,想来过不了几日,满山的桃花就要开了。

桃花开时,大家都会将几年前沉好的桃花酿拿出来交换品尝,到时候还会趁热闹开设集市,并且张贴桃花榜比试剑术,热闹非凡。

安尘日日在掌门大殿里处理门内事物,让隙月没有空子可钻,找不到机会潜入。

等门内近日的事告一段落,她再想办法去调查晓山伯的行踪。

隙月仰着脑袋看了半晌,转头随口问了一句:“嚼芳阁里有没有备下桃花酿?”

“……没有。”

怖离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他之前从不关心这些,忙着找方法救隙月,还要报仇,桃花菊花梅花荷花,什么花开与他有何干系。

若是碰上了,兴起了便花些银子买上几坛酒,喝个烂醉,酒醒了再继续去做该做的事,从来没有自己酿过。

如今陡然被隙月问起,他倒是有些自责,阿月从来没有参与过门内这些有趣之事,自然也会好奇,若是知道嚼芳阁没有准备桃花酿与门中其他人交换,定也会失落。

他有些懊恼,暗自责怪自己为什么三年前没把酒备好。

隙月听罢此言淡定地将头转了回去,她才没有怖离想象中的那些复杂情绪,这问题她是替小竹问的。

小竹前几日与她私下里说好了,若是嚼芳阁中有自己的桃花酿,便先给她留下一坛。

怖离从来没有与其他人换过酒,大家每年都巴巴地想要尝尝嚼芳阁酿的酒,却一直不得机会。

现在怖离终于收了弟子,他们想着或许阿戏会拿酒出来与他们换着喝,都跃跃欲试,竞争激烈,私下做足了准备。

小竹暗暗下定决心,她要做第一个喝到嚼芳阁桃花酿的人!

隙月深深呼吸了一口凉夜的干燥空气,看来小竹不能如愿了。

这口气在怖离眼中就是叹气,

他闭了闭眼,只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却面上不显,强装冷静地对隙月说道:

“过几日桃花就要开了,我给你些银子,若你看上了门内谁家酿的酒,就去买回来,还有什么别的想要的,只管同我说,我一定答应。”

隙月有些奇怪,他怎么突然对她说这些,难道是最近做了什么亏心事,是背着她使了什么新的坏吗?

隙月有些莫名其妙,正想一口回绝,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主意,开口答:

“我想看你舞剑。”

怖离手下动作一僵,他一听便知隙月所说的舞剑是怎么回事。

他追杀红袖许久,那一年却被她从手底下侥幸逃脱。

只差一点便可将多年的仇人斩杀,怖离心中不甘,却无计可施。

愁苦之中正赶上剑仙派满山桃花盛开,他饮尽几坛桃花醉,意识模糊间,想到自己再难与爱人相见,也如此无能不能为她报仇,心中痛苦万分,不得疏解。

拿起化骨便在纷飞的花瓣中舞起剑来,听说前来观剑的弟子站了满满两个山头,他舞毕回到嚼芳阁,躺在地上昏睡了过去。

那是他第一次醉酒,阿月是从哪里听说,如何知道的?

怖离脸上有些热,那癫狂之姿怎好让她看到。

不过隙月这些年都对他态度冷漠,成日里惜字如金,更别说是有求于自己了。她好不容易提了个要求,怖离自然是不舍得拒绝,声音微不可闻地答应下来:

“好。”

隙月吃饱喝足之后也无事可做,正想回到自己的屋里歇下,又听到怖离在身后喊她:

“山下裁缝铺送来了新的弟子服,你拿去试试,有不合身的地方同我说。”

隙月朝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件月白色软绸料子做成的衣裳静静躺在那,是她喜欢的颜色,隙月有些惊喜,开心地抱着衣服离开了。

怖离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逐渐敛起了笑意。

近日南边的蝶族好似是出了些乱子,求到了剑仙派,安尘几次三番有意想要派隙月前往,皆被他找借口搪塞了过去。

这一去路途遥远,万水千山,十分耗费精力不说,蝶族族内之事纷乱复杂,他不想让阿月去蹚这一趟浑水。

安尘看似豁达大度,实际上对二十年前阿月退还弟子戒牌一事仍旧耿耿于怀,三番五次想要找她麻烦,这蝶族一看就是一个十分棘手的大麻烦,他怎不派自己的弟子前去?

怖离心中起了几分戾气,他决计先将此事压下,能拖多久是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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