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火库罗伊的面容瞬间沉了下来。
“你是谁？”
艾莱萨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他下意识退了两步，缩到了红头罩身后。
杰森看着躲在他身后的少年，隔着头盔看不清表情，“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有一种……呃，能力，能看见人们身上的罪恶和堕落。”艾莱萨小声道，“你身上完全没有罪恶，但这位先生身上有很少的一点。”
杰森头盔下的眉毛诧异地挑了起来。
“你在开玩笑？我身上……没有罪恶？”
“杀一定限度的有罪者不会积累罪恶。”艾莱萨老老实实道。
他听见红头罩嗤笑了一声。
他的笑声越来越大，几乎直不起腰来，“哈哈哈哈哈——老蝙蝠真该听听这话！”
罗伊脸色变幻了一下，低沉道：“我曾经犯下错误，成为了罪犯的帮凶，害死了一些无辜者，我无法弥补，只能替他们报了仇。”
艾莱萨松了口气，看来不是有意犯罪，那就还好，能算好人。
“我是……艾莱萨，你们可以叫我艾莱萨。”艾莱萨道，“我，嗯，我被一群坏蛋控制了，通过一种控制芯片，他们能借那块芯片定位我，施以电击，我怀疑它能杀死我……我想请你们把它取出来，我愿意支付任何代价！”
作为一个恶魔，他不怕对方有所图，就怕对方没有所图。
“这话可不能乱说。”军火库罗伊皱了皱眉，道：“你姓什么？”
“我的创造者姓霍普，所以我跟着他姓。”
“……创造者？”
“我在实验室诞生，是一个基因工程产物，我不知道我的基因提供者都是谁，但我的创造者说，我的基因提供者之一是个卓越的人类……”
“你多大了？”罗伊打断他，表情严肃地问。
“快十八了，你们有我基因提供者的线索？”艾莱萨并不笨，他看罗伊的表情就知道他有所猜测。
“十八岁……确实有一个很明显的猜想。”罗伊看向杰森，“嘿，头罩，你给他做过基因鉴定了吗？”
“我刚遇到他。”杰森瞥了少年一眼，“一个小时前他还在街头淋雨。”
“我可以提供毛发，如果你们愿意为此费力的话。”艾莱萨倒是一点都不在意，他当然也想知道自己的基因提供者，自己生物学意义上的父母是谁，但他对此并不迫切。
杰森想了想，换了个问题：“控制你的势力是谁？”
“……你能帮我保密吗？”艾莱萨犹豫着道，“那个势力一直以为我被催眠了，忘了以前的事。”
“看情况。”杰森没有把话说死。
“好吧，你或许听说过……罗马尼家族。”
杰森认真想了想，想起那是洛杉矶的地下黑手党家族，二十年前退出了哥谭。
“你是以西结·罗马尼？”罗伊的声调上扬了些许，“罗马尼家族的下一任继承人？”
只要掌握了相关情报，这确实很容易猜。
艾莱萨点点头，条理清晰道：“真正的以西结·罗马尼在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是被多米尼克·罗马尼抓去替代的，在我六岁的时候，也就是十二年前，多米尼克杀死了我的创造者，带走了我，我确定我真正的名字是艾莱萨·霍普，我记得小时候在的地方很冷，生活用品包装上都是俄文……”
他只做描述，不给出推测。
听完，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罗伊给杰森使了个眼色。
老友的默契让他们把这个自称艾莱萨的少年留在原地，走到一旁单独交流。
“你觉得可信吗？”罗伊开门见山地问。
“有人想要除掉他。”杰森道，“就在刚刚，我们遭遇了一场袭击，但主要目的应该是控制，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动手，直到暴露后才开枪。”
“这要么说明罗马尼不像表面上那么信任他，要么说明罗马尼内部出了叛徒。”罗伊摸了摸下巴，“或者两者都有？”
“如果能找到他诞生的那个实验室，或许很多谜题都会解开。”杰森点点头，“希望多米尼克没有把它清理得太干净。”
“问题是，他给出的线索不多，只能大概猜测是在俄罗斯境内。”罗伊摇摇头。
“明面上唯一一条线索，就是罗马尼。”杰森沉吟，“可一旦我们的调查被罗马尼发现，他可能会因此死亡。”
“如果能把控制芯片取出，我们就不会有额外的顾虑。”
从一开始，他们就没考虑过撒手不管这个选项。
“你没考虑过把这件事跟蝙蝠侠说一声？”罗伊挑了挑眉，“他可能是蝙蝠侠的儿子，至少年龄上面没有问题，如果他是，蝙蝠侠就有义务来帮忙。”
什么？
用恶魔的敏锐感官偷听的艾莱萨被吓得震了一下，蝙蝠侠可能是他父亲？！
难道蝙蝠侠也是韦恩家的人？
他没听说布鲁斯·韦恩有兄弟啊？是流落在外的？是出生时抱错的？是送出去寄养的？
艾莱萨瞬间脑补了一百零八个豪门狗血身世秘辛，
等等，他确实听说过韦恩是正义联盟的赞助者之一，而蝙蝠侠是正义联盟的成员……
这就说得通了。
也就是说，布鲁斯·韦恩那个花花公子是我叔叔之类的？他难以遏制地联想，很快又用力摇了摇脑袋，就像要把这个想法甩出去——他也没那么想认亲戚。
基因提供者只是基因提供者，生物学上的父亲不等于真正的父亲。他告诉自己，没人会想无缘无故多个儿子，多个侄子，多个兄弟的，血缘也不等于义务，以他现在的情况……呃，他有什么有价值的地方吗？
哦，对，他是罗马尼家名义上的继承人。
“抱，抱歉——”艾莱萨忍不住开口了，“我是说，抱歉偷听你们谈话，我天生就听力敏锐……我愿意支付代价来请你们，或者蝙蝠侠帮忙，只要能取出这枚控制芯片。而且我可以发誓，不给蝙蝠侠的生活带来任何影响。”
罗伊侧过头看向不远处的少年，缓慢地挑了一下眉。
“我知道我现在除了以西结·罗马尼这个身份以外，没有任何能够进行交易的筹码，如果你们或蝙蝠侠有任何需要用到这个身份的地方，可以尽管开口——”
这话是假的，他还有不少筹码，尤其是与神秘侧相关的，他会降灵，有帮手，能够操纵黑暗的阴影，永夜之矛能让人无声无息地变成肉块，但他没打算这么容易摊牌，也并不打算暴露自己真正的秘密。
他这么说，只是为了塑造自己走投无路的形象，便于掌控的形象。
适当地暴露自己的特殊也有利于加深信任，比如听力，比如能看到罪恶和堕落的视觉。
一个实验室基因工程造物，没点特殊之处，艾莱萨自己都不信。
“不，我没打算告诉那只老蝙蝠。”红头罩顿了顿，“暂时。”
对了，红头罩和蝙蝠侠的关系很微妙，但总体来说不太对付……艾莱萨灵光一闪，于是点点头，毫无意见，“没问题！我不觉得我有什么能和蝙蝠侠做交易的资本，如果你们愿意帮忙，我会尽量提供补偿，什么都行，只要我能付出。”
杰森看出这个小家伙对脱离罗马尼的控制有着超乎寻常的渴望，但是：“你最好谨慎斟酌你的言辞，别轻易许诺。”
艾莱萨被警告了一下，表情逐渐冷静下来。
他确实有点心急了，表演稍微有点过火。
因为他不知道眼前这两个人想要什么，自己又是否能够付出匹配的代价，事情又关乎自己的自由，因此难免有些焦躁。
还是那句话，艾莱萨不怕他们有所图，就怕他们没所图。
但比起根本看不透摸不着的蝙蝠侠，红头罩两人还算是能揣摩一二。至少在哥谭的地下世界，作为黑势力头目之一的红头罩不可能和寻求扩张的罗马尼没有交集。
有交集就会有需求，双方有需求就可以公平交易。
艾莱萨抓紧了领口，夜风将海水吹上碎石滩，
杰森和罗伊又走远了一点，不知道交流了什么，这回艾莱萨完全听不见他们的对话，等回来以后，那个戴鸭舌帽的青年伸出手，对他说：“你的头发。”
艾莱萨知道这是要做基因鉴定了。
他心里稍微有些打鼓，但又不是特别担忧，他之前在罗马尼家做的体检也顶多检测出他混了点氪星基因，对于恶魔的部分，人类的科技完全没法探究。
只不过，在浸泡过“母亲的羊水”以后，他不知道检测结果会不会出现什么不正常的异变。
但也不怕，对于恶魔这种神秘侧的东西，人类的认知相当有限，就算能发现异常，也不能确定是氪星基因的问题还是别的问题，因为就算是氪星基因，对此有研究的科学家也属于少数中的少数——样本太稀少了。
因为超人几乎不会流血。
拔下几根带毛囊的头发递了过去，艾莱萨才想起来自己没有问对方的名字。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先生？”
“军火库。”罗伊不在意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