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装周人声鼎沸，Xross时尚论坛也迎来了忙碌的又一天。
“自助甜品下午茶，就我们几个人有份～不要客气。”
阿越忙完了海城的工作，提前改签了飞往港岛的机票，到了之后给前方的出差小分队带了来甜甜的惊喜。
宁宁眼尖，还没走到近处帮她收拾桌子摆开餐盒，就已经认出了纸袋上的LOGO。
“是那家超级火爆的糖水铺！我昨天想去排队都实在没空，阿越你太好了呀～”
有这样捧场的同事，阿越顿觉顶着午后突降的暴雨赶去自提外卖的辛苦，都缓好了一半。
“谢谢阿越！”“越姐超棒！”其他人也跟上感谢。
“我买了六分不同的招牌甜品，正好我们六个人。”
她准备得细致齐全，招呼同事时也很热情：“这里是我专门准备的公勺，用酒精棉擦擦就可以用。这里是一次性的餐具……要拍照留念的赶紧～然后大家自便，有想吃的口味自己去盛。”
人多，不适合耽误时间拍照。
谢明霏只跟着宁宁一同上前，一起拆包装、布置餐台。
“勺子很可爱哎，是七个小矮人造型的？”
她看见阿越从精美纸盒里拿出一套造型各异的漂亮勺子，由衷赞叹。
“对，去年过来出差的时候抽空逛街买的，这次突然想用就带了过来。”阿越将勺子仔细清洁过，依次往甜品碗里放去，又转头对她说：“今年有空的话，可以带你一起去？那边一条街都很好逛。”
“好呀！”这倒是值得期待。
谢明霏脑内盘算着未来的日程安排，点点头。
“那就说定了～”
阿越笑意更盛，直觉剩下那一半辛苦也缓解得差不多，明明还什么都没吃，心里已经泛起甜来。
她把另外三个同事喊过来拿吃的，到底没有忍住，用余光观察起谢明霏挑选甜品的顺序：荔枝、芒果、桃胶、银耳，还有玫瑰果冻……
她很愿意吃甜品，似乎对热带水果和口感顺滑有嚼劲的食材很有兴趣，对奶味重，或者口感黏糯的感觉一般。
那以后可以顺着果茶、养生粥来点餐！
“味道还行吧？”
等每个人都拿了一些开吃，阿越问起反馈。
最先相应的当然是宁宁：“你懂我，我最喜欢椰奶冰沙了！”
Emily这些天都和她们走得近，也接着道：“不愧是许记的糖水，甜得恰到好处，完全没覆盖不同食材本身的香味，也可以让我骗骗自己不会发胖。”
大家果然都笑起来，一句一句接龙讨论。
谢明霏似乎想着什么走了神，最后也只是大致形容了一下自己的满意程度：“等我有空了一定再去光顾店里，拍拍照，再吃点别的。”
阿越隔着些距离望向她，决定把这一条也安排进未来的逛街行程。
落地窗外雨势渐收，远一些的蓬松云朵间已经隐约透出阳光。
谢明霏吃得心不在焉，放下碗想要拿起手机，就发现宁宁已经加入另外三人的悄悄话里，聊天声音不大，但肢体语言丰富。
茶歇区的沙发位里，只剩下斜对角抱着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的阿越和她自己，安安静静。
……还在忙呀，原本还有事想打听，现在更不好开口了。
“怎么了？”
没想到还没盯到五秒钟，阿越突然抬头回应。
“没事没事，发呆而已。”
谢明霏心里过意不去，连忙摆手否认，随后转身去拍窗外的雨后风景。
各种造型的云都是非常启发灵感的素材。
但一阵动静响起，阿越抱着电脑坐到了她的身边。
“你能忍得住话是你厉害，但我浑身难受，还是得问个清楚。”她无奈说完，又补充：“不过你实在不想说也没事，反正我也有要跟你聊的东西。”
“不会是要关心之前我遇到的那些杂事吧？都过去了，已经解决得挺好，你也给我的朋友圈成果图点过赞了呀。”
虽然当时发完火了有些后怕，谢明霏现在的心境早已千帆过尽。
“是这样没错。但我是你的mentor，跟你那么熟了，你遇到问题都没有让我帮忙，甚至请教方法都没有……我多少有点伤心。”
阿越快速回完一封邮件，合上电脑，做了个夸张的捧心手势，深表伤感。
谢明霏莞尔：“你之前忙出刊的事，恨不得一天有48小时，我哪里好意思耽误你的正事？不过你后来是从宁宁那边旁敲侧击知道了什么吧。我也知道你还是有空闲的，以后如果再遇到什么，会找你商量。”
话说到这个份上，觉得不好意思的反而变成了阿越。
她张了张口，思索片刻，才往边上凑了些，低声道：“雪总安排我关照你呢，你有什么事真的可以跟我说，我做事效率你也懂的。”
其实她故意模糊了表达，把作为段雪遥眼线的事和自己也想要帮谢明霏直接处理问题，巧妙合到了一起。
“……啊！就是这样才不行啊。”
没想到谢明霏的反应是倒吸一口冷气，人都往后仰去，直到靠上了椅背。
“我觉得我应该自己成长起来，才对得起她给我的关照。”她垂下眼帘，神色淡然，语气还是透着些恹恹。
阿越赶紧补充自己的想法：“所以我才说我可以来帮你。事情在我们手上就解决了，也不用打扰雪总，让她担心。”
她几乎忍不住自己的私心，把话说得尽量明白，就是想让她放宽心。
谢明霏头埋得更低了点，身体重新前倾，问：“好像是这么个道理……阿越，你刚才算是正式介绍自己在帮雪总私下观察一些事么？”
“嗯，可以这么说。”
被提问的人眨眨眼，等待她透露更多烦恼。
谢明霏抬头看看周围的同事，确保她们那边又吃又聊，热火朝天，不会听到自己这边的动静，才小声再继续：“那我可以默认你是她在Xross信得过的心腹吧？”
阿越点点头。
“我之前听人提到了她以前有不少‘重点关照的对象’，还有人把关系形容得特别暧昧，所以……真的是那种关系吗？你如果不方便说，也可以的，我随口一问罢了。”谢明霏说出真正想知道的事，立刻填上补丁。
这回轮到阿越愣住，不自觉地往后仰。
“先不要追究是谁提起的这个，反正我很不希望听到雪总的名声被非议，当场就说了那些人了。”
谢明霏一时无法判断阿越震惊的点是自己知道了这些事，还是有人敢乱说段雪遥的过往。
但她的态度是明确的，眼下再表达一次也很合适。
“……你真是她的忠实粉丝。”阿越扯了扯嘴角。
“当然。”谢明霏坚定点头。
既然面前人都已经问到这个份上，本着不想让她失望的念头，阿越酝酿了一会儿。
“我不知道你听到的版本是什么样的，其实我自己在Xross的资历也就这几年，了解的情况不是太多。雪总过去当然有看重的人、欣赏的人，男女都有，主要是模特、设计师，也有过摄影师。我知道的那些长得不错，能力也出众，有几个现在已经成为时尚圈的本土领军人物。”
谢明霏竖起隐形兔子耳朵，听得认真。
“不少人都被猜测过是她的入幕之宾，可到底有谁真的是，我不敢乱说……我能肯定的是，雪总在感情上不是随便的人，更不是公私不分的人。就这样。”
阿越说得笼统，自觉该有的内容都有了，就省略了更多细节。
段雪遥无论如何还是她的老板，她对她的一些行为有异议是一回事，当着自己有好感，又同样仰慕她的朋友乱透露未经证实的不利内容，是另一回事。
“模特、设计师、摄影师。”
谢明霏用最轻的声音重复了其中几个提到的职业。
阿越持续观察着她的表情，感觉自己有些自作聪明，立刻摆摆手让她不要想太多：“雪总是主编，关照圈内有能力的新人也正常。现在加上了你，就多了编辑这个类……”
可打上的补丁又出现了歧义，她赶紧把已经出口的话吞回去。
“总之，就我见过的人，你在雪总那里的待遇，和他们还是挺不一样的。起码以我以前没有被安排去保护过谁。”
看见阿越难以克制的紧张、后悔，谢明霏放弃沉默，反过来安慰她。
比之前看着凝重了些，却反过来安慰她：“别紧张，我今天听过就算了，没准备放在心上，你也不用跟她说你告诉了我这些。”
阿越将脸侧的碎发往耳后勾去，蔓越莓色的挂耳挑染再次与异常绯红的耳尖相映成辉。
“我看她们几个说话比吃甜品起劲，我再去拿一点好了，不浪费你上飞机前就预定，下飞机后直接赶去自提的辛苦～”
谢明霏故作轻松地伸了个懒腰，起身给阿越留出空间。
走出一两步开始收拢剩余的甜汤之后，自己也有些怔忪。
本来今天和同事抽空聚在一起放松可以开开心心，结果之前埋得深深的纠结突然喷涌出来，自己还不像样地问了出口。
把阿越的心情都破坏了，很不应该。
但……
她回想着刚才听到的那些话。
之前不是没有预设过段雪遥从以前开始就对有潜力、能用得上的人很关照，今天得到了阿越的证实，应该更踏实了才对。
可听到那些外貌描述和职业偏好，为什么还是觉得心都揪紧？
是想到了当时自己被起哄的那些话么……
小鹿现在不值班，小蛇原地盘旋着认真思考，偶尔吐出一截红信。
……算了，等下还有事要忙，现在暂停心塞！
可惜，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黑暗甚至会把心中藏得更深的秘密，全部翻涌出来。
深夜，谢明霏的灵魂随着睡意缓缓下沉。
穿过一片粼粼波光，她竟是来到了某处露台之上。
暗夜三面环绕。
而她与另一人正唇齿相接。
……！？
无暇分心，那个吻轻柔、小心，但也深邃缠绵。
黏糯的水声回荡在她耳边。
她或许很想挣扎，却还是舍不得，最终乖顺地随着对方的动作而沉沦。
“呼吸。”
分开片刻，唇畔牵出一丝银线。
段雪遥低声浅笑，眼瞳漆黑如墨，却又倒映璀璨星空。
这一瞬间，谢明霏纵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来，可话到嘴边，突然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真实心情。
心跳带着水声涟漪，震颤着她的灵魂，恍惚着她的视线。
“那就不想了。”
她的女神凝望了片刻，读出她的心意，再次俯身欺上。
她撬开她的唇，引诱着口中软红与她共舞。
躁动在空气中发酵，像是春夜轻轻落下的雨滴，也像夏末初秋甜蜜酸涩的海潮。
谢明霏的双手被段雪遥牵起，搭上她的肩。
两人贴得更近，吻得更紧。
等到那件墨绿西装外套在动静中滑落，谢明霏的手指更是直接勾上她光洁的后颈，一片细腻，带着些许湿漉……
暴风掀起巨浪，隆隆声压过心跳。
谢明霏猛地睁开眼，仓皇地坐起身！
……窗外天色蒙蒙微亮，又下雨了，大颗大颗的水滴被风卷着，不断扑上窗玻璃。
什么呀，原来是梦吗？
可怎么会梦到这些！
她拼命捂住胸口。
不但无法压住砰砰心跳，
甚至再一次听见脑内回放起唇舌纠缠的声响。